无患子
再吃主流拆逆真的要上吊了
 

《【亮瑜】画不足》



这篇文从开学写到现在啦!求你们看看我QAQ一直没有时间码,因为三次元学习的事要暂退啦,这大概是我暂退前的最后一篇亮瑜了。

 

很舍不得,但是,其实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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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源自里面一句词

你守在渡口,和我隔水望。

有雪花落在肩头和发上。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诸葛家有一子年十八,擅书画,画尽千里莺啼婉转,万里河山浩荡,只是笔下从未见一佳人,盖情窍未开,抑或佳人已然胸中。”

 
 

周瑜一手卷着如瀑散落肩头的长发一手执卷笑着:“孔明,这乡志也太不靠谱了吧,把你吹得神乎其技的,投到皇宫里说不定真能骗个御画师当当呢。”

 
 

“是啊,尽在胡说,我这可不是在画佳人吗?”诸葛亮细细地描着画,连呼吸都不敢加重,似乎生怕惊着了画中仙。而画中的人正是他面前眼角带着漫不经心的周瑜。“诶!公瑾你别乱动啊,角度都不对了。”诸葛亮叹了口气,把毛笔斜倚到砚台上,小心翼翼地把画卷好,“一会儿不好看你又要笑我。”

 
 

“怎么?没画好啊?怎么不烧掉?”周瑜俯身凑近了诸葛亮,几丝墨发划过手背,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诸葛亮一时手痒心痒,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拉近些,再拉近些。

 
 

  但终归还是忍住了。

 
 

“舍不得”

 
 

“什么?”

 
 

“舍不得把任何有你的画烧掉。”

 
 

  周瑜先是瞪圆了眼,“你你你”了半天,接着红色才后知后觉地从脖颈漫上脸颊和耳根,烧得他面红耳赤:“孔明?你再敢拿我说笑?!”

 
 

“不敢不敢,公瑾消消气,给我弹首曲子吧。”

 
 

  诸葛亮是名扬乡里的天才画师,而周瑜更是年少成名的琴师。

 
 

  为得周郎顾,时时抚琴误。

 
 

  弹尽杨柳堤岸,粉荷蔽日,层林尽染,白雪满头。

 
 

  周瑜拿手点了点诸葛亮的脑门,佯怒着道:“寻我开心还想让我给你弹琴?听出我弹得是什么我才消气。”

  说着抱来了琴。那是一把深色的紫檀木七弦古琴,琴面上刻了一个清秀的瑜字,那自是出自诸葛亮的手笔。

 
 

  瑜字刚刻下的时候两人仍小,总角之交,有稚嫩与烂漫,有打闹与笑靥。

 
 

  如今懵懵懂懂的心长大了,未曾疏离,只是不敢再贴的那么近,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

 
 

“铮”的一声,一奏少时天真,阳光满怀,两小无猜。

 二歌青年才俊,意气风发,相与少年逍遥游。

  三祝征人前途无量,一路光明,将来苟富贵,无相忘。

 
 

  周瑜手下像织出了无数星斗,织出了一场梦,回首只看见了他的明眸皓齿,顾盼神飞。

 
 

  诸葛亮曾问过周瑜为什么不去宫里当个御用琴师,这样他们两个人也不用分开了。

 
 

  周瑜置之一笑:“你说的倒轻巧,可是去那个小小的京城给皇帝老儿一个人弹琴又有什么意思呢?等我再大点,我想背上我的古琴云游四海,给天下人弹琴走遍高山流水......嗯,到时候你大概也当上御画师了,我就去京师找你,你可要带我到处玩啊!”

 
 

  少年心思如海般广阔无垠,波澜壮阔,觉得世界之大,天高任鸟飞。

 
 

  诸葛亮看见了周瑜灿若星辰的双眸映着山川河海,而却不知自己眼中也映出了他心底的少年。

 
 

  诸葛亮最终还是被京城选中了。

 
 

  偏远的小村出了一个御画师,他一时风光无两。

 
 

  送行那日周瑜穿了一身诸葛亮最爱的红色,在熙攘的人群中远远地向诸葛亮招手,彼时诸葛亮被老村长拉着喋喋不休,只能还了他一个无奈的微笑。

 
 

周瑜便背上他的琴,挤出人群。他寻了一处高地,不顾泥泞污了雪白的鞋袜和鲜红的裙摆,席地而坐。

 
 

  他拼尽全力,朝着长河漫漫的堤岸大喊:“孔明!等我去京城找你!”

 
 

  他弹一首喊一声,有些歌诸葛亮没听过,有些歌他已熟稔地记在心里。

 
 

“孔明,不许忘了我!”

 
 

“孔明,在宫里处处小心!”

 
 

“孔明!”“孔明!”“孔明!”

 
 

“诸葛亮!!!”

 
 

  人群的目光扫了过来,周围仍是喧嚣,浮尘微动,阳光刺眼,但这一切都同老村长的话一起远了。

 
 

  风扑面,像抚摸着情人的脸庞,诸葛亮把这一幕记在了心里,奉在了心底的神殿之上,每一次长叩都让他眼含热泪,战栗不已。

 
 

  周瑜红衣胜火,眉眼如画,素手抚琴,垂眸时轻轻蹙起了眉尖,像是被墨线勾勒过的眼角便上挑出了一个弧度,薄唇微抿,氤氲出了层层水色。有阳光自山巅而来,流连于他的发梢,缱绻与他的指尖,饶是诸葛亮妙手丹青,也画不出如此模样。

 
 

  得公瑾一眼,怦然心动,可抵十年尘梦,百年徘徊。

 
 

  诸葛亮弯起了眼角,解开长长的发带迎风一掷,浅蓝色的发带就扶摇而上,刺眼的光透过,一片暧昧不清。他用嘴型悄悄地说:“我走了,公瑾。”

 
 

  在他们的家乡,征人将自己束发的发带赠与一生挂念之人,寓意美好的祝愿和无尽的不舍。若心中所念不可言说,便会将发带腾空飞去,让风把它带给心上人。

 
 

  周瑜下意识地伸手去够,只是发带像一泓水从指缝溜过,仅留下温暖而粗糙的质感。他怅然若失地摩挲了一下指尖,抬头却蓦地撞进了一双碧波荡漾的眼,澄澈干净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一时风止,七窍玲珑的心归于蒙然,化在了诸葛亮湖泊般湛蓝的双眸中。

  周瑜站在高处,看着诸葛亮的船渐行渐远,直至变成江上的一个黑点消失殆尽,指尖冰凉,终于捂着嘴哽咽出声。等我到了京城,如果你还记得我,说不定我就可以告诉你了。

 
 

  我很喜欢你。

 
 

  我不折柳留君,我祝你前程似锦,仕途无忧。

 
 

  在宫里的日子对诸葛亮来说过得实在是很快,因为忙碌,他一路升迁,圣宠不断,如日中天,可是每每夜色笼罩皇城的时候,秉烛作画往往冷情一个人。诸葛亮专门备了一套笔墨纸砚,那是从偏远的家乡带来的,他用它们画周瑜,那个可以照亮他夜晚的少年。分之愈久,思之愈甚。诸葛亮闭上眼,从居处向左拐,可以穿过一片大概一百米的竹林,耳畔隐隐有竹叶吟啸之声,再往前踏上一座石板桥,底下有流水和石洞的呢喃细语,过了桥便是一座白墙黛瓦的小屋,有炊烟的米饭香和一阵笑声,那是周瑜的家。睁眼后,脚底的路直指宫门,蜿蜒向一个喧嚣的人间。

 
 

  此时,天阶夜色凉如水。一盏天灯升起,袅袅直上,泛着昏黄的光晕,接着千盏万盏,深如古井的夜色被染上了灯火的色彩,碎钻般闪烁着。

 
 

  歌舞喧嚣,天上人间。

 
 

  诸葛亮忽然发今天是乞巧节。

 
 

  他本知宫中寂寞,硕大的京城纵然热闹异常也与他无半点关系,他以为他能忍住。

 
 

  结果他错的离谱。

 
 

  没有周瑜,没有他,功名利禄无用,饮酒作乐一时贪欢无用,只有周瑜有用,只有他是良方。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①

 
 

  可就是想和他朝朝暮暮。

 
 

  挽袖回屋,轻轻铺开宣纸,落墨便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回眸恣意地笑着,红色的衣诀翻飞,像是大片的大丽花开满山岗。他的眼睛是黑曜石,顾盼兮巧笑嫣然。他是春日枝头那抹新绿,也是苍茫天空那片流云,更是历史星空那阵薄风。

 
 

  若我点灯,定许你安康长乐,笑颜永驻。

 
 

    诸葛亮抬眼,层层雕花的红木窗子外一片歌舞升平,只是漆黑的宫墙和枝叶繁茂的草木影影绰绰,窃窃私语,给冷落的门庭投下一片寂寥,夜风中回荡着一阵远远的行宫处的乐声。

 
 

“我想你啊!周瑜!”

 
 

“孔明,我有点想你.....”周瑜跪坐在琴侧,月光倾泻直下,映得他长发粼粼,一片柔和的光,弦弦掩抑声声思。但琴弦上却染上了殷红,团团红墨水入水散开般,触目惊心——他的手伤痕累累。

 
 

  周瑜颇为发愁地盯着自己的断甲,半晌用手抚上了自己的眼睛。

 
 

  掌心一片冰凉濡湿。

 
 

  村外戏班吹拉弹唱,锣鼓喧嚣,忽的传来远远的一首曲。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②

 
 

  它飘在风里,随炊烟一道,藏着几家笑颜几家泪。

 
 

  入冬了,诸葛亮也已升入御画院院首,取冬景作新图,忙得脚不沾地,只是心里始终空了一块般不上不下,不太安稳地悬在半空中。天阴沉沉地逼近斜飞的花檐,宫中风雨欲来,人心惶惶,躁动不安。

 
 

  一日城郊描景回宫,皇帝底下的大太监就已立在门口久候,浑浊的眼镜难辨喜怒地盯着诸葛亮,苍老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皇上有令,传你立刻到他殿上去。”

 
 

  诸葛亮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若是要画,只消遣人来知会一声便罢了,又何必劳大太监请自来请?

 
 

  走出画院诸葛亮低头用眼光追着大太监的脚步,心思千回百转,翻涌不息。

 
 

  一路无话,直到大殿前大太监才侧过身,示意诸葛亮进去。

 
 

  两人错身之际,诸葛亮身后传来轻飘飘一个字:“画。”

 
 

  一阵冷意爬上背脊,诸葛亮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脚底一软,险些跪在殿前。他猝然回头死死地盯着大太监,那刻骨的惧意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裹着寒风而来,饶是饱览人事的大太监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当今的皇帝已是知天命的年岁,养优处尊给了他一副松弛而散漫的皮囊,却仍改不过岁月的流逝。他一脸倦怠地缩在龙椅上,见了诸葛亮才强撑起身子,来了点精神,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下人拿来一副卷轴,正是诸葛亮乞巧节时所作!

 
 

 他轻慢道:“爱卿所画之人形貌昳丽,朕.....朕问你他是谁?”

 
 

  诸葛亮呼吸骤然一滞,一字一顿带着嗜血磨牙暴怒戾气道:“臣所画虽面貌姣好,但实是堂堂七尺男儿,陛下....陛下所想臣不敢妄自揣摩,但.....”

 
 

“朕知道,朕问你他是谁?”这副已成空壳,庸老浮肿的身体,这个肥肠满脑的愚蠢的老家伙,分明男女不忌,耽于声色犬马地觊觎着周瑜!

 
 

  诸葛亮心底升起一阵暴怒,一想到这个猥琐的男人的痴心妄想,他就像心里的圣殿被脚满泥泞的人随意踏足,奉在神庵上的神明被人妄意亵渎。

 
 

  他哪里配!?

 
 

  他用生硬的口气闷着滔天的火气:“臣不知。”

 
 

“不知?”老皇帝似乎对诸葛亮的态度很不满,他重重地一甩龙袍,华服的广袖里透出一股带着腐臭味的熏香,“那么朕问你,这幅画可是出自你手?”



“是。”

 
 

“那你不知道画上的人是谁?”

 
 

  诸葛亮不回答,只是躬身一揖作到底,固执地把身体崩成了一条锐利的弧度。连下跪都拒绝。

 
 

“怎么不说话了?你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诸葛亮?!”



  诸葛亮苦笑了一下,最终道:“只因世上并无此人,他是臣心中臆想的画中人。”

 
 

“臆想?你可想清楚了?欺君可是要诛九族的!”

 
 

  平日里七窍玲珑,巧舌如簧的诸葛亮此时却像熄了火,一默到底,不肯多吐一个字,仿佛和这个老皇帝多费一句话都是脏了自己,脏了周瑜。

 
 

  他的沉默彻底地点燃了老皇帝的怒气:“不说是吧?!来人!审!审出来为止!”

 
 

  那是一场噩梦,一片不知今夕何夕的黑暗。

 
 

  世间十大酷刑,相思为首,既已尝过相思之苦,沸水烫皮肉,剐见其白骨,烙铁竹板似乎也没什么。诸葛亮这辈子最狼狈黑暗的时日,是一个人过的。

 
 

  终于有一天暗无天日的小小刑室里来了一位贵客,皇帝眼前的大红人大太监竟纡尊降贵地来探诸葛亮。他挥手遣散众人,盯了诸葛亮半晌。

 
 

  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成人形了,破落的血痂下没有完整的皮肤,而是连片的紫黑,发绺被汗水浸透后干在脸上,不见昔日的一点风光。但他的双眼仍是澄澈得映得出人影,像一面玻璃,细看掩映着他心底的九曲回廊。

 
 

  大太监俯身用极难听见的声音问:“你这又是何苦呢?”

 
 

  诸葛亮不答,大太监似乎没有见过比他还固执的人,他叹气道:“也罢,可你总得让你那心尖尖上的人得个信儿吧?你以为皇帝就那么点能耐,拿你没辙?顺着你的身世查,还愁找不到他?”

 
 

  诸葛亮不言,只是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大太监。

 
 

“你就那么倔啊?我不会害你的,左右都是一个被抓,不如信我一会,你那么聪明的脑袋瓜子不会想不明白吧?”

 
 

  近一个星期的折磨似乎把诸葛亮的脑力榨干了,他低下头掩去脸上的茫然,蓄了许久的力似得道:“在我家附近,他叫周瑜。”

 
 

  诸葛亮的声音像含了口沙,嘶哑的从喉口一字一句地磨出来,还带着一阵血腥气。

 
 

  大太监沉吟了片刻,起身要走:“那么你的时间不多了,皇上找他费不了多少力气,得快点了。你且自珍重吧。”

 
 

“为什么?”诸葛亮目送着诸葛亮的背影,似乎想从他的背影里看个究竟。

 
 

  大太监仍是走,只抛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来:“我也有个同乡,她画画同你一样好,可惜前不久去了。”

 
 

  诸葛亮依稀想起他入狱前,宫里没了一个画妃。

 
 

  一日之后的远城,哒哒的马蹄声一把搅碎了周瑜的琴声,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慌,音调陡然尖利,琴弦和指尖两败俱伤,一条琴弦从琴尾断裂,寥落了一地的音符。周瑜摊手,指肚上一道深深的血痕。再一抬头,高高的马鞍遮蔽了炫目的阳光。马上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瑜,瞟了一眼他几乎可以称之为支离破碎的手,顿了顿才下马问:“阁下就是周瑜吧?”

 
 

“我是,请问您.....?”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周瑜眯起了眼,忽的想起这人就是当时皇帝从宫中派来传诸葛亮喜报的人。

 
 

  只不过这次传来的是噩耗。

 
 

  那人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我们进去说。”


 
 

  再出来时,周瑜的眼眶已经红了,他央求报信人给诸葛亮带个东西。

 
 

  那根断弦。

 
 

  周瑜看着琴弦锋利不齐的断面,微微出神,又突然弯起了眼角,把所有温柔都含在了眼底似的。

 
 

  不达表面。

 
 

“周瑜!?”传信人眼睁睁地看着周瑜用断弦的一头往脸上深深地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横贯了左脸颊,汩汩鲜血顺弧度而下,溅成了他素衣上的点点红梅,而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卷起了琴弦。

 
 

  好像一点也不痛。

 
 

  周瑜冷冷道:“那个狗皇帝要来找我就找罢,反正我会撑到孔明回来。”

 
 

“万一他回不来了呢?”

 
 

“会回来的,你只管把这根琴弦给他,和他说我在等他。”

 
 

 报信人有些懵懵懂懂地应了,他踏上马欲将赶路。

 
 

  一骑尘嚣渐行渐远,周瑜又一次目送。

 
 

  一连几月,画中人仍无踪迹,皇帝的耐心也终于告罄了,他命人把诸葛亮从狱中提出来,好好收拾一下,准备进行可能是最后一次的面圣。

 
 

  诸葛亮再次回到画院时一切都已经大变了样。本来就清瘦的他如今形销骨立。他沐浴更衣,换上了象征最高荣誉的画院院袍,却已经宽的看得见里面蛛网般遍布伤痕的皮肉,有些斑驳的伤痕那么深,终其一生难以愈合。

 
 

  诸葛亮正兀自出神,一串急促的脚步渐行渐远。

 
 

  是报信人。

 
 

  他把用素布包裹的五尺琴弦奉予诸葛亮道:“那位.....周瑜对你说:他在等你。”

 
 

  本是深棕色的琴弦竟成了殷红,没有一丝一毫可见当初的色泽。诸葛亮猛的攥住了报信人的手:“这是怎么回事?!琴弦?琴弦怎么是这个颜色?”

 
 

  报信人面露不忍,犹豫再三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诸葛亮在几个月的折磨下仍挺直脊背,此时却像一下被抽干了灵魂一样,瘫在地上。

 
 

  这时候院里传来太监的朗声传唤:“宣罪人诸葛亮进殿——”

 
 

  初春乍暖还寒,天竟飘起来萧萧小雪,诸葛亮强撑起身子,步履蹒跚地往殿上走去。

 
 

  他的背影亦萧萧。


 
 

  殿上的香炉生的很暖,似要把人融进去。皇帝眯眼撑着头歪在软垫上,觑着诸葛亮,他像是严冬风雪里闯入暖阁的人,突兀又孤独。皇帝盯着他,看着看着,突然露出了一个丑陋而残忍的笑,他说:“你好啊!诸葛亮,你很好。”

 
 

“既然你画的是你的梦中人,那么想必不用眼睛也可以再画一幅吧?若画的出,朕就放你一马。”

 
 

  诸葛亮能用短短几年就爬上御画院的顶尖位置,其聪明可知,皇帝缓缓吐出的一句话,重于千斤的压了下来,压的诸葛亮喘不过气。

 
 

  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双眼——那是一个画师的命啊!他忽的想起了周瑜,那个美丽骄傲的少年,那段还隐隐透着血腥气的琴弦。

 
 

  他在等我。

 
 

  那么我就要回去,哪怕倾尽所有。

 
 

  于是按着眼睛的手指狠狠用力眼部猝然剧痛,好像神经都被一根根地撕裂开来,紧接着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感官被抽离的一种失重感让诸葛亮倒抽了一口凉气。手心温热,大概沾满了自己的血,又滑又腻,他咬紧牙关吊起了一根弦,强撑着不昏过去,声音却带上了颤抖:“还请陛下给臣备纸作画。” 

 
 

  生在和平年代的老皇帝活到知天命的年纪还没见过那么多血,对自己那么狠的人,怔了半晌才用他劈了叉的声音喊道:“还不快给他收拾收拾,备上纸笔作画!”

 
 

  诸葛亮给眼睛紧紧包上了一层长布,脑子里轰轰地炸响着巨响,伴随着阵阵晕眩感,意识被层层剥离出身体,不用看也可以预料到笔必在纸上氤氲出大团大团的墨色,他屏息用最后一点毅力稳住了手,耳鸣声连成一片,恍惚间听见了记忆里的琴声。

 
 

“一奏少时天真,阳光满怀,两小无猜。

  二歌青年才俊,意气风发,相与少年逍遥游。

  三祝征人前途无量,一路光明,将来苟富贵,无相忘。”

 
 

  滚烫的血从布中一点一点地渗出来,肩头落红梅,给周瑜的长衣上了一片鲜红,一片明艳之色,诸葛亮草草地勾勒出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年。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他的血和心上人已经融为一体。

 
 

  未来得及上色,诸葛亮就觉得浑身冰凉,血直往头上灌,再不带留意地呼啸着弃他而去。

 
 

“罢了。”他想:“不染色他也很好看。”此念头一出,像一把剪子剪断了他吊着的那根弦,毛笔落地,他坠入了深渊,飘入了起伏的夜晚的海平面。

 
 

 君无戏言。诸葛亮的这条命,算是保下来了。


 
 

  大病到了仲夏,诸葛亮才好了个七七八八,病根却是落下了每每落雨,骨头都要像散架了一样的酸痛,但他仍是画,画记忆中的家乡与皇城,画梦里的千古江山,画心中挥之不去的浅唱低吟的周瑜。他画的入了魔。

 
 

  侍女打趣问到为什么老是拿出画周瑜的画,他粲然一笑道:“我虽然看不到,但是感觉的出来,他在对我笑。”诸葛亮轻声道,侍女细看,画中人果向着诸葛亮的方向弯着眉角,她出了一身冷汗。

 
 

  即使被贬成了一个小小画官,他却不停笔。

 
 

  他不敢回乡。

 
 

  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找周瑜,他怕皇帝因此找到周瑜,他怕乡亲们失望的眼神,他怕再次见面,两人已难回从前。

 
 

  他做梦都是周瑜绝望带血的眼神。


 
 

  终于,老皇帝在整日的宣/淫作乐下一命呜呼,小皇帝登基,大赦天下,诸葛亮没了把自己藏在发霉院落里的理由。

 
 

  回乡的日子到了。

 
 

  那天下着大雪,他抬手任雪花落满掌心,轻飘飘的,冰凉的,转眼化成了滴滴答答的雪水从指缝落下。小舟碰到了浮冰,猛的一震,诸葛亮跌跌撞撞地摸回了船舱,艄公扬声问:“客官可无恙?舱里有热酒,我给你到点暖暖身子!”

 
 

“不用。”诸葛亮摸索着够到了酒壶闻着酒香给自己斟了满满一蛊,“我可以自己来。”

 
 

  酒很浑很烈,一口干下,胃里火辣辣地烧。

 
 

  耳畔突然传来一曲断肠萧声,一曲呜呜咽咽的渔歌,诸葛亮又啜了一口酒,突然没那么怕了——公瑾说他在等我,我既然回来了,是不是可以和他讲讲相思之事呢?


他们在最好的年纪相爱,在最狼狈的时候厮守。

 
 

  船划了很久,萧不停,又蓦的和上了悠扬的古琴声,诸葛亮几乎是跳起来的。

 
 

他匆忙地带翻了酒杯,踉踉跄跄地奔到了船舷。寒风迎面而来把诸葛亮发热而嗡嗡作响的脑袋吹清醒了点。他静静地立在船头,口中呼出去的热气连成一片白雾。

 
 

周瑜与他隔水相望,任纷纷扬扬的大雪落满肩头,风中一下卷起一条翻飞的长带,那是诸葛亮系在眼睛上的。

 
 

这次周瑜伸出了手,风把丝带送到了他怀里。

 
 

天地间霎时敞亮了起来。

 
 

宛如当年展颜一望,你我仍是少年。

 
 

END



 
 

球球你们看看我

①是鹊桥仙

②是秋风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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